互联网是个很神奇的地方,它的神奇就体现在把所有人都拉近了。
你注意我的措辞,是拉近了,并不是真近了。
人与人之间一定有些差别的,这个你不能否认,连学校之间都会有差别,何况人呢。
但互联网上,你感受不到这一点的存在。
我举个例子,网络上很流行的爽文套路。
比如这么一个桥段。
阿里P10,功成名就,股票套现离职,退隐江湖,相妻教子。
媳妇是一个互联网公司的技术经理,项目延期,被产品经理压需求,有一天P10骑着小电驴去接媳妇,正在开需求会,媳妇被训。
P10:”老婆,回家吃饭了”,被连扇三个巴掌, “注意你的身份,叫我林经理。
然后P10默默的看了一会儿,说:”这个需求根本没有价值,而且你们的技术架构有问题,连最基本的负载均衡和读写分离都没有,前端竟然还是jquery,应该用vue重写,照你们这样做下去,这次促销活动流量来了,首页必挂”。
然后被媳妇扇了一巴掌:”废物,快滚,你懂什么,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。”
这个时候公司CTO进来了,看到P10,两腿颤抖:“参见P10大人,这是十万股票,烦请P10大人指点迷津……”
周围惊呼:”什么,什么,他就是阿里P10。”
剧终。
这种桥段是程序写的,主人公的名字,职业,可以随便生成,故事依然完整。
设计这种软件的人,写这种程序的人,和沉迷于这种爽文的人,看似都混迹于互联网,但并不是一样的人。
就像开发抖音的人早就财务自由了,但是沉迷于抖音的人,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。
所以互联网上的声音,不一定有那么准确。
这其实是一句客套话。
如果说的不客套,也可以说,互联网上大部分声音只是基于自身对别人的揣测。
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,我们每个人都不例外。
我曾经一度觉得孩子念什么书呢,我教他交易好了。
但很快我就意识到,自己错了。
我觉得像吃饭一样容易的动作,不一定能够让自己的孩子也学会。
比如我可以一年365天,除了吃饭睡觉,就做一件事,做个几十年也无妨。
就像你给我个饼,给我杯水,我连续吃一年,也不会腻。
我生病了,疲劳了,也会交易,即使走路,即使上厕所,任何能用的时间,都会拿来用。
你很难用什么声色犬马干扰我,如果我在工作。
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,以至于我误以为这是人类的基本功。
但实际上不是的。
我这么认为是因为我见到的绝大部分人,都毕业于985,毕业后又被类似华为阿里这种高强度的企业打磨过几年。
说穿了,是等到我们相遇的时候,他们已经被反复的淘汰,筛选,经过行业的打磨,变成了那副样子。
我儿子还是人最初的样子。一会儿吃点零食,一会儿玩玩IPAD。
他没有办法长时间的,像机器一样的学习工作。
换句话说,其实大部分网民的状态和我儿子是差不多的,这就是人类的本性,孩子就是这样,未经训练的大人也是。
但经过训练的大人,可不是的。
十四年前,我研二做实习生的时候,第一家公司,老板指着座位下的行军床,说,送给你,我看了还很纳闷,后来发现人人有。
当然这很正常,我第一个老板是华为工号60号,这是他从老东家带出来的习惯。
我大部分同事这么多年以来都是007,钱给足就开工,开工没有回头的那一天,下一次相见要么ICU,要么就已经财务自由了。
我见过同事过劳猝死的,见过跳楼,不止一次。
其实我内心很平静,这不是冷漠,而是习惯,通信电子,互联网,各个圈子都是这样,大家都习惯了。
如果你见到的每个人都是工作狂,你会觉得他们一点也不狂,不这样才不正常。
当然,其实我们是不正常的。
因为对比欧美的同行们,一周工作40到50个小时,而日本的同行们也不过工作50个小时出头一点。
很多人不理解这么做的效果。
十几年前我刚毕业的时候,大部分同行都说,咱们这么做,其实效率很低,人家老外虽然工作时间很短,但是效率很高。
这个观点是不是正确我们姑且不论,咱们来看看结果。
我刚毕业的时候,雅虎的杨致远是很牛的,那时候阿里是个什么东西?
对不起,阿里连个东西也不是。
今天的阿里怎么样,不需要我介绍。
当年我刚念本科的时候,我们只知道ICQ。
OICQ,还只是咱们山寨人家的一个小小的即时通信工具,刚刚冒出来,就像今天公司里流行的免费的飞秋一样。
我们拿U盘,去网吧里排队下载OICQ。就是那样一个时代。
今天的腾讯是个什么存在?霸王龙?无法描述。
有人会觉得互联网是沾了人口红利,咱们国家毕竟人多嘛,互联网起来不稀奇。
那我们换个例子。
二十年前,我们系的人,进IBM,进思科,是最好的选择。
华为呢?以月薪4000块的价格在系门口排队招本科生,是个人就要。
一个系,几乎被华为打包全部拉走,因为他们出价最高,比思科IBM都高。以至于下一年,华为被学校列入黑名单,限制招人额度。
这就是当时的对比,土狼与狮子。华为就是土狼,除了会给钱,床垫文化,别的啥也没有。
但把时光的镜头往回拉。
思科,IBM,加拿大北方电讯,贝尔,朗讯,诺基亚,西门子,一个个我们这一代人耳熟能详的名字,如今在哪儿呢?
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结果。
狮子与土狗,谁对谁错不重要,重要的是,今天狮子不在了,阿里,腾讯,华为,土狗们都变成了霸王龙。
我不是在说谁对谁错,我只是陈述了一段历史。
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自我怀疑。
我第一任老板80年代末就加入华为,后来去美国创业八年,又回国创业。
他坚定的认为,咱们在计算机互联网领域,一定会快速成长为全球第一。
我还和他辩论过。
他就拿星际争霸打比方,星际争霸里最牛的是慢慢造航母么?不是的。
是快速出狗,快速出三级疯狗,铺天盖地。
你用周星驰的电影讲,叫做天下武功,唯快不破。
我当年是没有办法理解的,我也没有觉得快和变态,有什么牛逼的地方。
在我内心深处,这终究是不长久的。
但事实一再的告诉我,我看错了,我老板看的很准。
我曾经以为今后的年轻人,不能像当年一样疯狂了。
后来我发现他们比当年的床垫文化有过之而无不及,如果说前人是打了鸡血,他们简直像打了鸡血石。
我曾经以为薪水这东西,终归有上限,再怎么地,咱们的薪水不会比硅谷更多了。
否则资方为啥不去美国设立公司呢?
但后来发现我又错了。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期权就给八位数,九位数,一言不合就上科创板,市盈率高的就像市梦率。
我不是一个很轴的人,很轴的人像鸭子,肉烂了嘴都不烂。
我更相信结果。
我当年第一个老板告诉我,你以为增长是一个曲线向上么?
不是的。
它是一条线往前走,忽然一个点就爆了,从此核裂变式的一传十,十传百,疯狂是会传染的,财富是有聚合效应的。
忽然有一天,你就会发现我们从疯狂勤,成了变态勤,雨后春笋的上市,员工疯了一样扑向海外各个市场。
无论我是不是真的懂了,他说的那些话,在后来的岁月里,一件件被证实了。
我知道很多人并不喜欢这种状态,但事实是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的,这才是市场的魅力。
所谓的财富效应,并不是人人都会发财,也许100个软件从业人员,只有一个人赶上了上市。
但这就够了,这就叫财富效应。
这一个人的故事会吸引另外99个像打了鸡血一样,因为他们看到了案例,而且就发生在身边。
如果是2个呢?那98个就会像打了鸡血石一样,这就是过去的几十年里,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故事。
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,现实就是这样,趋势就是这样。
如果说我第一个老板那一代做软件的人年轻的时候,我们国家的软件行业就像铁木真最落魄的时候,身边只有19个人。
那到今天,铁木真早已在草原上称汗了。
读者肯定要问了,西风,你小子离题万里,我们问你对于蓬佩奥的威胁怎么看?
对不起,我忘了还有小蓬同学这回事。
小蓬同学说了什么,真的有那么重要么?
800年前,花剌子模干掉了成吉思汗的商团,来使说了一堆叽里咕噜难懂的话。
成吉思汗只回复了六个字:“你要战,便作战”。
众人都哄笑起来,帐篷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